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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 遇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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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蜷缩在榻上,听北风将窗棂摇的咣当作响。室内放着两个炭盆还是如同冰窖一般。

    然而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“喂,傻丫头,醒醒!”

    好似有人踢开了中屋的门,冲了进来将我抱入怀中掐我人中。

    是在唤我吗?然而我却张不开眼睛,头痛欲裂。声音倒是一字不落的在耳中回旋。

    “我不叫丫头,我叫顾明琰啊!”我喃喃低语,“为什么喊我傻丫头。”

    似乎又是皇后娘娘来了,在问我什么,然而我却无法应答。

    我想说我的画如何了?很是费了些功夫,千万别损坏了。我想问皇后萧王的队伍现在可平安,有没有新的战报回来,可是却仍旧没法子张口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我醒来时候室外是黢黑的,室内燃着蜡烛。我艰难的转头看去,一名侍女守在床前,头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盹儿。

    遂开口唤人。却发现喉咙疼的厉害,声音亦粗嘎难听。然而那名侍女很快便惊醒,见我醒了很是高兴。马上起身端了一盏温水给我。我正觉得喉咙处好似干涸的已经裂了口子的旱地,接过温水便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才看向她:“我在哪儿?”

    那侍女二十来岁,闻言笑吟吟道:“昭训在皇后娘娘偏殿的厢房里。婢子是芷兰。”

    “珠儿和兰馥呢?”

    “她们也中了碳毒,皇后打发她们休养着。”

    中了碳毒么?原来如此。

    “她二人有无大碍?”

    芷兰安抚道:“娘娘已经让请了女医去看过,休养几日当可恢复。昭训这边儿是皇后娘娘亲自看着太医院盛副使号完脉开了方子。盛副使说昭训除了碳毒,早就风寒侵体,只是症状还没发作出来罢了,嘱咐让好好养着,不可受凉,不可劳累。”

    我心中莞尔,盛副使真是及时雨。如今这天气,水阁再住下去确实不易。

    看芷兰道:“我的画儿呢?”

    芷兰笑道:“昭训放心,娘娘已经派人将水阁内一应物事都拿回了坤宁宫,这会子多半已经安放在西厢了。”

    我放下心来。就着芷兰的手又进了半盏燕窝粥。

    “我既已醒来,不知母后这会儿可方便我去拜见?”若能再知道些北方战报就更好了。

    芷兰温言劝道:“昭训刚刚醒来,身子还弱。婢子这些年在坤宁宫,知道皇后娘娘一向待人宽厚,自不会在这些虚礼上计较。不如多多休息,过几日再说。”

    她温柔一笑:“何况,娘娘心疼昭训,今日上半晌将昭训从水阁带回来安置好后,在内殿独坐好一会儿,连午膳也没用多少。下半晌听说太后午睡起身了就匆匆去了慈宁宫。”

    她一边说着话,一边小心的扶着我躺下了。又轻柔的为我掖好被子,这才接着说道:“听跟去的叶尚仪说,娘娘和太后娘娘说,六皇子不惜以身犯险,在前线殚精竭虑、英勇杀敌以保京师平安、大齐稳固,可他的内眷却在至亲环绕的宫内染了风寒,还中了碳毒。实在是自己这个做婆母的没有就近照看的缘故。因此将您接回了坤宁宫。若是太后不允,那自己便只有去水阁陪着好就近照顾,以安前方主帅之心。”

    我听得暗暗咂舌:皇后是关心则乱了。如此强硬的措辞,只怕太后很是不豫。然而如此的重视和回护,就如同洒在身上的冬日阳光一般,明亮而温暖。心中自然是感激的。

    室内烧了地龙,温暖如春,不一会儿我便困意袭来,渐次沉入温暖的梦中。

    如此养了几日,身子已经大好。只是站立时候久了还是有些发晕,在室内久了也会胸口发闷。

    盛副使每日都过来,皇后也都陪着。

    这日见我抱怨说脑中发晕,似乎想不起一些事情,便安慰道:“盛副使说再多休养一段时间当可无恙的。你也不要心急。逢着碳毒如此凶险之事,能捡回命来已是万幸了,即便有些后遗症只要精心调养总会痊愈。你不知那日早上听人报说你中毒昏迷,本宫赶到的时候见你一动不动,心中有多么骇怕,万一你真的就这样没了性命,本宫要如何对曜儿交代。”

    我娇憨一笑,问出心中盘桓几日的疑问:“不知是谁这么机警,及时请了母后来水阁救了小莞?”

    皇后将我额前一缕碎发拂了上去,不经意道:“有两名崇文馆的侍女经过太液池,远远见珠儿趴在水阁门口,中屋的门扇都倒在地上,觉得不对劲派人上前查看,才知道屋内还有两人已经昏了过去,只里间窗户都大开着。便赶紧来报了本宫。后来本宫想啊,多半是珠儿机警,拼着昏过去前的气力将你们睡着的那屋的窗户推开了,又冲出门口呼救,这才救了你们三人呢。若非如此,唉……”

    我心中犹疑,是侍女么,为什么我印象中似乎有男子的声音?

    见皇后还在后怕不已,笑道:“亏得是两名侍女,若是侍卫,只怕小莞要羞死了。”

    皇后正色道:“糊涂!千万不可读书读迂腐了。便是侍卫又如何?只要自己问心无愧,你管旁人呢!记着,任何时候都是活下来最重要。”

    我感慨不已:想我顾明琰虽从云端跌落,可命运到底待我不薄。如此开明的婆母,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的。起码,太后作为皇后的婆母,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。

    想起太后,便记起还未完成的《冬日春景图》。便问皇后:“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催过画的进度?”

    “太后到底是吃斋念佛之人,听说你中了碳毒便没有提过画的事情。不过,淑妃恃宠而骄,倒是在旁边添了不少话。你这会子还操心这个作甚么?一切有母后呢。”

    我娇嗔道:“每日如此养着也怪乏得慌。不如明日开始,母后还是让珠儿和兰馥陪着小莞,小莞只画半日,可好?”

    见皇后要拒绝,忙道:“那画小莞费了不少心血,若是就此搁下,实在可惜了呢。何况,能继续画完献给太后娘娘,她老人家高兴了,也能多疼王爷些。岂不是更好?前日听母后说战况很是激烈,各有胜负。王爷在前线,后方补给事关重大,若是配合得力,王爷才能指挥如意。儿臣听闻,兵部、户部可都是太后娘娘的亲眷在坐镇着。王爷在北边受累,小莞在宫中享福,哪怕能能帮上一丝,小莞心中也好受些呢。”

    皇后动容,轻轻点了头。

    我也浅浅笑了,还有一句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:太后多疼晟曜一些,兵部户部便多用心些,他便能多重保障;他多重保障,前线士卒便少些伤亡,我兄长生还的可能便可大上几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