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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6.歌声已朽(4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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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身后的铁轨在奇异地震动。

    那并不是过山车自身带来的震颤, 而是什么人在以极快的速度行走在之上, 每一脚向下都踏得有力。希尔德的利爪与轨道摩擦出火光,在高空往下坠落的过程里, 转瞬即灭。

    这过山车的轨道在古堡附近纵横交错,给了他跳跃的机会。他在极高处猛地展开黑色的羽翼,跃出轨道, 在短暂滞空后他敛翼下坠,径直扑向正通过环圈的过山车!

    而还在过山车上的夏一南, 在车身彻底上下颠倒之前, 借力黎朔的手, 抓上了车上的栏杆。

    在车辆行驶到最高处时,他整个人都吊在空中, 只单手攀住了那摇摇欲坠的栏杆。而希尔德的利爪直逼眼前,在空中卷起与过山车不相上下的、凌厉的风。

    有着这具诡异的可自愈身躯,夏一南并不害怕硬接下这一击。在他上一次与希尔德交手过程里, 他的头骨被整个碾碎,在短短几秒内都能完全复原, 此时此刻再怎么样,都算不上重伤。

    可要是被过山车甩下,再把希尔德引向古堡外就没有那么简单了。

    夏一南咬牙, 吼道:“接住我!”说罢也来不及等黎朔应答,直接松手。

    他从环圈的最顶端开始跌落, 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, 一如两年前他在古堡内遭遇猎犬, 与黎朔一起的那场逃亡。

    人的思维很奇异。尽管是完全不同的情况,但上次黎朔在空中牢牢抱住了他,他就本能地相信这一次,黎朔也能接住他。

    夏一南在空中猛地展开双臂,抱住希尔德!

    利爪瞬间贯穿了他的身躯,然而身体感受不到这突如其来的疼痛。肾上腺素在加速分泌,黑色粉末犹如风暴凝在他的双手,汇聚成刀刃!

    那两把墨黑的短刀发着诡异的光芒,深深刺入了希尔德的胸腔内,其中一把陷入剧烈跳动的心脏之中。

    夏一南随后手腕一扭,将伤口处的皮肉彻底搅烂。暗绿色的汁液喷了他一手,相对的,希尔德贯穿的外骨骼处也淌下汹涌的鲜血。

    在身躯都被贯穿的情况下,两人的缠斗还在继续,每一拳下去,都有骨骼爆裂的声响清晰传来。在空中夏一南很明显不如希尔德,但他的重量足以拉着希尔德再也飞不起来,黑翼拼命扇动,也只能略微减缓下降的速度。

    这交手只持续了短短几秒,他们很快就下落到了环圈之下,与此同时过山车就在他们的右上方呼啸。

    随后,夏一南只感觉自己的身躯被猛地一提。那是黎朔的手抓住了他的肩部机甲。

    希尔德还死死和他缠在一起,尽管有外骨骼带来的巨大力量,黎朔带着两个人在这样高速的环境下,还是有些承受不来。他的手在微微颤抖,肌肉传来鲜明的撕扯感,甚至外骨骼都在发出不甘的抱怨声。

    他就这么左手扯着两人,右手抓着还在旋转、扭曲前行的过山车,牢牢没松手,三人的世界在不断上下颠倒又复原,视野内一片模糊,风声尖锐,偏偏又能清晰看见彼此眼中明亮的战意,听见急促如战鼓的心跳!

    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,不论是谁的攻击都没有变得软弱或者犹疑,那是野兽之间的决斗,撕碎对方是唯一目的。

    夏一南在黎朔那一扯下,与希尔德拉开了些距离。现在希尔德正抱着他的腰,利爪几乎贯穿了整个腹腔,从后背没入又从前腹刺出。

    按理说他的脊椎已经被贯穿,下半身早该完全失去知觉。但那奇异的变化再次发生在躯体内,某种东西取代了断裂的神经,操控着迅捷而有力的动作。变幻莫测的线条与光影侵蚀上他的双眸,血腥气激起了凶性,剧痛之下他竟也扯出了一个张扬的笑!

    再又一次挥拳将希尔德砸得颈骨断裂后,他终于捕捉到机会,抬脚,狠狠踹向希尔德。

    这一脚直接把希尔德的胸腔给踏扁了。夏一南还嫌力道不够,又补了几脚,每一下都是足以贯穿钢板的力道。第四下之后肩胛骨也被踹碎,希尔德终于短暂失力,松开了他那致命的拥抱。

    利爪离开时划开了更多的肌肉,夏一南却是完全属于亢奋状态了,只感受得到神经和肌肉重组时的细微麻痒——这几乎逼得人发狂,好似有更多的力量正在涌出,却无从发泄。

    “二北,冷静下来。”黎朔急道,“你要控制住它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他妈的你说得容易!”夏一南说了句,眼中的线条翻涌得更烈。他急促地呼吸着,如黎朔所说般,尽力冷静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又不是光说!”黎朔争辩道,“看我自己控制得多好!”

    “那是不是还要我夸你啊!”夏一南吼道。

    “是啊!”

    夏一南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黎朔单手把他提了上来,让他重新抓上过山车的座位。车辆就这样顺着冰凉的轨道,掠过古堡周围的高墙,飞往远处的漆黑天幕与地下星星点点的灯。

    在他们身后,烟火正在升起,这本来是希尔德追求极致繁华的地方,准备在今晚这盛大的晚宴之上以烟火与红酒收场。

    可惜直到如今,红酒大概早阵亡在打斗中,只剩这些安排好的烟火绽放,犹如庆祝这次计划的即将成功。

    在一次次盛放带来的光芒里,过山车只剩漆黑的剪影,载着仅有的两位乘客,在有着优雅线条的轨道上飞过。它已经这样奔跑很多年了,尽管全身都老旧得发出诡异的呻.吟,但只要需要它的时刻,还是能驰骋在自己的战场上。

    明亮的站台就在眼前,车辆开始减速。远处伤势痊愈的希尔德仍处在暴怒状态下,径直向这边追来,离古堡的距离也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机会来了。

    首先接近的仍然是如黑云般的蝠群,它们的人面在怪笑着,争先恐后扑入黎朔的火焰之中。

    黎朔一手扶着夏一南,一手上是翻飞的焰浪——它在被不断压缩,准备下一次的爆炸。火光映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,在这种非人的强大中,透着疏离感。

    夏一南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。他还未如黎朔一样能完全掌控力量,在情绪迅速冷静后,他的伤口愈合也慢了许多,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叫嚣着痛楚。

    此时他外骨骼内,为了舞会准备的白衬衣全是血,还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从破开的外骨骼里涌出。

    这种失血量超出普通人全身的血量,唯一能解释的是,他自身造血的速度快到能维续生命,甚至可以继续支撑激烈的战斗。

    他不清楚黎朔的极限是否和他一样,但确实如尼坤所说的那样,不像人类。换言之,就连夏一南自己都觉得,车站之后的拘捕是完全合理的。

    毕竟,谁也不想留一个怪物在自己身边。

    迎面扑来的希尔德有着扭曲的面庞,蝠群在他身边重新汇聚,形成厚实的保护。在皮肉被烤焦的刺鼻味道里,希尔德几乎是毫发无损地通过翻滚的火炎,利爪逼到了二人面前。

    黑刃刺穿了他的头颅,而他的利爪狠狠落在站台上—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,黎朔推开夏一南,自己侧身扑开。坚实的站台在攻击下粉碎,飞起数十米高的碎岩中,希尔德拔出利爪。

    那上头有被碎石划伤的痕迹,虽然它迅速愈合,但这是力量减弱的最好证明。

    “教授,”希尔德嘶哑着嗓音说,“既然你执意不愿以文明人的模样,和我共舞,那么现在的这场景你还算满意吧?”他又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,“这种撕下.体面外衣的决斗,才最适合我们这种人啊。红酒不该配舞曲,就该他妈的配上刀剑。”

    “你红酒被你自己砸烂了。”夏一南说。

    希尔德却是低笑了几声,肩膀都在颤抖,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:“也是!你这种人怎么能理解赝品呢!”再收敛笑容时,他的面庞突然就狰狞起来,“我花了很多年时间,去修正这个种族的树枝——所有多余的部分我都想要砍去,确保主干的养分,这个种族才能触及更遥远的天空。”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:“但这又怎么样呢,我终将作为多余树枝,被真正的主干舍弃。你们……你们这种生来就坐在树木最高点的人,怎么能体会到泥泞里努力向上爬的人呢!!”

    希尔德屈膝,肌肉在已经反曲变形的骨骼上,流动如暗潮。他脚下的站台进一步分崩离析,在下秒高速突进中,黑翼于身后完全展开,割断了站台坚实的柱子。

    他在咆哮:“上头的风景好看么?!”利爪堪堪擦着黎朔的肩膀过去,留下几道血痕,深可见骨。

    黎朔以左手握拳向他击去,希尔德偏头避开,蝙蝠从他身边飞速掠过,狂乱地扑向黎朔。而黎朔在空中扬手画出火焰的线条,它们交织在一起如同巨网,扑天向蝠群袭去!

    在这同时他飞起一脚踹向希尔德,希尔德双手并在身前死死抵住了这一击。然而外骨骼承受不了这力道,在双方的较量里,被踏得粉碎。

    站台更是难以承受,再也不可控地崩塌到最底层。希尔德被踩踏入了万千碎石之下,深陷入地面,足下土地不足以支撑,还在不断下沉。

    半瞬后他黑翼一展,尖端直刺向黎朔的眼睛,终于勉强逼退了这可怖的一击。

    而黎朔右手中的火焰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,就连光好似都泯灭在了他指间。

    可那掌中的温度,夏一南即使隔了五六米远都觉得难以承受。外骨骼在高温下疯狂发出警告,冷却系统再也无法缓和。

    最后黎朔略微展开手掌时,其中耀眼的光芒倾泻而出,瞬间将站台拉出了幽魂般的残影,连建筑的每一寸线条好似都要融化在照射之下。

    那是另类的烟火,只会为生命的凋零而绽放,升空时带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狂暴。

    火焰在其中兴奋而焦躁地跳动。

    他手握炽日。

    希尔德没有闪避,事实上在这个距离面对黎朔,他也没有闪开的可能。黎朔狠狠拽住了他的肩膀,力气大到没留一丝挣脱的余地,时间也不容许他卸下臂膀逃离。

    黎朔不惜硬接下希尔德的利爪,就是为了这个时机。

    成群的蝙蝠感受到威胁,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。它们发了疯一样扑向黎朔的右手,妄图用身躯去熄灭火种,然而这并不能减弱火光半分。它们黑色的翅膀被强光照射成半透明,随后下秒就彻底在高热中湮灭,化作气体飘散。

    这炽日被径直摁进了希尔德的怀中。

    血液蒸发肌肉升华,他的整个胸腔变得空洞。随后摇撼天地的爆炸声响起,追着光辉遍布整个游乐园,直到奔向大半个城市。坚固的站台被连根拔起,狂风统领了一切,他们所立之地是近二十米深的巨坑!

    光芒突破层云,搅动昏沉的夜色。没有人能够直视狂舞的火,目镜再怎么调整视野内也只是一片白芒,仿佛数十闪.光弹在眼前同时爆炸。

    在高温下站台坚实的金属融化,连过山车的轨道都开始如液体淌下,于是从高处飞溅下通红的铁水,在落地之前,又转瞬蒸发。远处的兵士全部被波及,即使离了近百米,也根本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待到硝烟散去后,原地只剩下仍伫立着的黎朔,和半跪在地的希尔德,静默得好似某张富有深意的画卷。

    希尔德的胸腔处几乎什么也不剩下了,只有旁边焦黑的表皮还勉强连接着下半身。他一动也不动,什么动静都没。

    在漫长的几分钟——又或者只是几秒钟之后,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之后,希尔德缓缓动了。

    他慢慢抬起头,同时胸腔处开始自愈,可这伤实在太重,他离古堡又实在是太远了,愈合的速度远不及损坏的。

    西装革履终于不复存在,就连一贯在胸口的鲜红领结,都化为灰烬散去。远处他精心布置过的古堡,终于在激战后崩塌,只余几堵摇摇欲坠的残墙。

    最后的烟火被漆黑淹没,利爪与黑翼都被炽热吞噬了,他终于还是剥去了所有华丽的外表。

    希尔德带着浓厚的疲惫,看着黎朔的方向,眼神却是无焦距的。他说:“我也很想坐在上头,看看星光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