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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卷 尽从西 第二十七回 人间天人斗 墨笔镇武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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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说人间最强的剑主是已经登天的王白,那么这个世界上用刀用的最强的就是已经藏了十余年刀锋的王奇。

    可并不是所有人或物都会在那摧枯拉朽的刀势之下溃退,比如红袍半面李公义,他的天仙气已经是人间翘楚,或许只有那已经为徒儿做了登天门血肉的段淳罡在世可以与他一拼。

    出鞘的长刀没有刀风,只有不断向前的刀意,他们两个之间的这场对决,既然不是分生死,那么就以最简单的方式进行。

    台下那些个眼力极高的人都只想知道一点,那长刀是否能攻到李公义的面前,或者李公义的天仙气能否让老酒鬼气海翻腾而败。

    老酒鬼已经没有再看刀外的任何事物,他手中只有刀,刀前只有李公义,故而刀锋如箭,直直攻向李公义。

    李公义的衣袍膨胀了起来,如同一个球,但是仔细看去,膨胀的衣袍在有规律的律动着,随着那衣袍的律动,他的双手往上高举,像是在隔空抬着从上方一刀劈下的老酒鬼。

    “人间也有天人交战。”司徒浩然的眼中充满专注,他知道李公义身份更深一层代表了什么,当老僧听到这一句自言自语若有所思的看向司徒浩然的时候,司徒浩然笑了一下,决定闭嘴,可老僧心中想有求知欲,于是他杵着手中的禅棍,走到了司徒浩然身前。

    “那老不死的怎么这次没来,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这是他第一次缺席佛节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在老师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,或者说有更重要的人,所以这次就没来,再说,我便是书院这一次的代表,何须老师亲自抛头露面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画痴怎么今日没来,有胆上魔山,没胆来佛节?”老僧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他血杀天下时的些许隐情,心中动了嗔怒。

    “大师若是想念得紧,大可过些日子来书院见我师弟,或许那个时候老师也恰好回书院。”司徒浩然的眼神冷了下来,脑海里回想起当年那个入魔的血和尚,还有自己断去的半截无名剑。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老僧心中有些意兴阑珊,旁边感觉气氛不对的客剑隐隐走到了司徒浩然身旁,天下剑客有相同境界者寥寥,心中大抵都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情,如同曾经那个时代的王白和萧豕,但他们两个之间的惺惺相惜,是天下只能有一个真正的剑道至尊,于是分生死。

    但是在王白之后,天下用剑者,大抵短时日间,没人有那个面皮跳出来挑大梁,故而他们还能有些同仇敌忾的心思,老僧望见靠近过来的客剑,悠悠的叹了一声:“终究还是老了,只是想在明年之前见见那个老不死的,没想到你还记着当年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“拜大师大恩,岂敢忘怀。”司徒浩然向往自己这边靠过来的客剑投出一丝感激的目光,随后面色继续变得十分冷漠。

    客剑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,然后问了一句:“鬼谷子说的人间天人,莫非李公义也是其中之一?”

    “除却孟尘之外你可曾见过人间出现过如同老师一般的绝世文才?又可曾见过以单境界入圣之人?”司徒浩然面露骄傲,最后断言道:“李家双杰,皆天上人也,真正的极致境界的天仙,人间难得一遇,此战,当观。”

    真正的单境界入圣,天下仅有李公义一例罢了,而那些所谓的儒圣,则是另外一种意义之上的圣者,不可用所谓天境之中的那些个境界来评判,各中境界之精妙,实在是有些妙不可言。

    李公义袖袍不断地律动着,那袖袍之中的那股情气,不止是那天仙境界入圣而有的圣者气魄,还有一些难言的墨客清香在其间。

    “半年多前,一夜悟道,明了了何谓真正天仙,半年来,但行心中畅快事,心境豁达间,有些明了了昔年兄长在入儒圣边缘徘徊的意境,如今虽非儒圣,但,想去应当不远矣。”

    李公义脸上淡笑,袖袍之间,除去那与老酒鬼在抗衡的天仙气外,还多了一丝墨色,那墨色有些像那文人提笔书写时候的笔墨,其中还隐约有些墨香四溢,包裹住了那在武台之上溢散开来的刀锋之上的杀意凌冽。

    “李公义,了不得!”老僧的眼中充满了赞叹,他在这个有些天上人气味的后辈之上,感受到了属于人间的力量,此种境界,虽说来自于天上,但此刻真真切切的就在他面前浮现,让老僧有些莫名的感动,下凡为人,李公义以凡躯体悟的这般境界,或许就是他曾痴迷追逐的人间武道的巅峰吧。

    如果说,在当前的大雷音寺中,李公义是以凡人之躯来演练那缥缈青天上的所谓天道,是天人交战之中的天,那反而举刀自天下劈下的老酒鬼,就是一个真真切切胸怀无数情愫的人。

    李公义袖袍之中溢散出来的墨香,虽说是香味,却包裹住了那刀锋之上的寒气,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悟透其中的境界高深,但是老酒鬼也不是常人,他藏了十多年的刀锋可以被藏住,但是必须是他心甘情愿,遇难不发,如今被那股墨香包裹住的,也不过是他甘愿隐匿的杀意罢了,他心中对李公义本就没有杀意,那些所有杀意只不过是他的刀的另类体现罢了。

    刀剑在某种至高境界之上,应时有些相通的,骑牛的王二看着那墨气成了许多团,不断的涌动着,可他眼中有一丝明悟,自他胸前传来,然后他轻念一句:“破了。”

    在他这两个字刚刚落下尾声的时候,老酒鬼的笑容彻底裂开:“破!”

    那成团的墨气在空中被炸开,像极了一朵朵呈现在画纸之上的水墨花朵,老酒鬼手中的长刀又朝下攻了三四尺的距离,离李公义只剩下一步之遥,李公义的膨胀的衣袍更加膨胀,在风中传来的衣袍隐隐撕裂声在每个观战人的耳边响的分明。

    司徒浩然胸中有些明悟,老酒鬼这一刀,应也有些无畏的意境在里头,他心底默念着:“虽无压迫亦然无畏,这才是大无畏。”

    与老酒鬼相处的最久的小酒鬼陈熙予则是很自信的样子,虽说他还不是圣境,甚至只是因为心底的那道枷锁彻底打开才侥幸入了天境,可他对老酒鬼的了解,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透彻的,他望着那依旧在不断颤抖挣扎想要破开桎梏的刀锋,想起了着许多年来一直在屈的老酒鬼。

    能屈能伸者,是大丈夫,老酒鬼屈了这么多年,可比起这世界的许多人,这大丈夫之称,他当仁不让!

    虽说陈熙予能看出李公义不是个好相与之辈,可他知道,就算李公义真个就如同旁边人议论的,和那青天之上的所谓天人有些关联,可老酒鬼,也不会在他面前皱半下眉头,甚至不会逊色他半分。

    在陈熙予的心中,或许老酒鬼不如那人间第一王白远矣,但是如果王白真个挡在了老酒鬼之前,他也信任,这个老酒鬼敢拔刀,这不是什么所谓的无畏与否,而是心境豁达与否,倘若有半分羁绊,半分拘谨,那就拔刀一斩来求个痛快了当!

    在老酒鬼手中的那柄长刀,也没有所谓天人天仙天神的分别,他和王白某些程度上之相像的,王白大道至简,他此生最强的一剑是递剑,那递剑之中,有天人的金刚不坏之意,有天仙的正气浩荡之势,也有天神的某种气机牵引。

    老酒鬼的武道追求,也不过与王白相去不远,就是这一刀之下,涵盖万千,所以他和李公义也只打算用这一法子来搏个胜负。

    不过被整个南唐称作第一武才的李公义,的确不愧武才之名,且不论他昔日有没有在老酒鬼的刀下败过,可此时,那刀一点一点的逼迫在他的身前,那红袍已经有些快包裹不住他藏于衣袍之内的元气,可他的脸上依旧自信十分。

    在刀即将架到他脖子上的时候,他眼中清明十分,老酒鬼心中闪过一丝惊悸,老僧看了二人一眼,左手将手中禅杖甩到了空中,禅杖之下,有金光包裹住了整个武台,之后他双手合十,默念经文,禅杖之下,无数经文印在了武台旁的金罩之上。

    客剑手中的三斤出鞘半寸,横在胸前,他站到了小童王二身前,司徒浩然则是感应到了某个气机牵引,心中有一丝喜意。

    李公义等的就是天地之间的元气不能再压缩的这一刻,如同一个大球一般的李公义突然像漏了气一样,老酒鬼手中的长刀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,他的额头、脖颈之上青筋尽显。

    之前那被刀气击散开的那些墨气,又凝聚起来缠在了老酒鬼的身旁,老酒鬼怒喝一声,撤刀再度击散那些墨气,可眼前的元气轰向他的面门,他已是躲避不及,手中长刀挥舞成了一道光幕,二者相撞,气劲成了一道涟漪,二人头顶之上的那根禅杖也开始剧烈的颤抖,似是要镇压不住。

    在场下的薛三面色一变,将妻女拉到了自己身后,十二根金银针飞了出去,分别点在禅杖的十二个位置,想要帮助禅杖定住那场内溢散开来的气劲涟漪。

    可薛三的面色不断变白,额头之上有汗液如浆,可那金光却更加剧烈的震颤,像是随时就会裂开爆炸一样,虽说薛三也能算的上是一个武学奇才,可终究只是天境,这人间,除却当年的王白之外,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以天境制圣者,更何况,这是两个势均力敌且境界高深的圣者之战,虽说有老僧抵御,可是他也倍感吃力。

    围观的那些武境低下的看客已经乱做一团,纷纷退却,大雷音寺的罗汉纷纷往里面挤着,想要列阵护法,就在这般混乱之下,有一支墨笔自天上落下,墨笔之上像是有一根丝线一般,在空中自动的挥舞了起来,在那禅杖之上写了一个“镇”字,那个字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着,然后落定到了武台之中,那金光罩也变得稳定下来。

    李公义似乎意识到二人对拼气劲的麻烦之处,于是双手外摆,那些气劲全部散开,当他低头看到那个“镇”字的时候,脸上泛起冷笑,那字被墨气沾染,成了一团污墨,那金光在李公义摆手和老酒鬼抽刀上挑的合力之下,逐渐消融,禅杖飞到了老僧的脚边,死死的扎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老酒鬼的嘴角多了一丝血迹:“若不入人间境,我不如你,我入人间境,你似乎又可以入真正的天境,或许还是不如你,但没有老子当年的教诲就没你的今天,所以总体来说,不分上下。”老酒鬼笑着挠头,然后将刀收入了刀鞘之中:“只可惜王白不知道人间有你,否则,他又何苦非要上天宫,登天门,从此与世长辞。”

    “无论有没有李公义,王白都会上去,因为即使人间有李公义,可人间的李公义,依旧不如王白。”一个身后跟着个水灵丫头的麻衣老者走到了众人之前,那空中的墨笔落入了他的袖袍之中:“这人间的武道最风流,舍王白外又弃谁?”

    只是他话没有说完,身旁的小妮子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袖,一脸嫌弃,随后嘟囔了一句:“又开始胡说大气。”

    没有理会老者的尴尬脸色,李公义一脸自信的说了一句:“人间亦又文道,文道风流敢问舍我兄长又弃谁!”

    司徒浩然望着老者,一脸欣喜,拱手喊了一声:“拜见老师。”然后又有些不善的看向李公义。

    老者轻咳了两下,然后有些可惜的说了一句:“若不是李公羊昔年不入儒圣,他未必能在文道之上高于我,但人间文道,的确以他为尊。”

    诸多来客从老者的只言片语之中,听出了他的身份,能如此妄言评论李公羊者,人间除却鬼谷子,还能有何人?

    于是大多人都拱手相拜,甚至是脱离了那梦中枷锁的陈熙予都躬下身子做了一揖,他鬼谷子于当今天下人眼中,就如同王白在用剑之人心中的地位一般,这一礼,他终究当得。

    可是陈熙予却听到了一声嬉笑:“喂,你这个人怎么像个呆子,你看看在场有些天境修为的人,有谁拜这糟老头子了。”

    陈熙予抬头看去时,才看清鬼谷子身旁的那个女子,虽面目不扬,可她身上的那股子气质,不亏师鬼谷子呆在身边的女徒,陈熙予暗赞一声,却没有注意身后的一个巴掌。

    从台上走下来的老酒鬼站在陈熙予的身后:“那老头,境界不比我高,你跟他行礼作甚。”一把将陈熙予拉了起来,老酒鬼另外一只手擦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。

    “老不死的,你终于还是来了。”老僧最后开了个口,念了一句佛号。

    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,所有人目光都放在老者身上的时候,有一牛二人悄然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