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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三章:是与不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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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家文这一声声重责,终于将刘老夫人理智拉了回来。

    见母亲不在状若癫狂,陈家文如释重负。诚心诚意再次对韩四平致歉:

    “家母确实不知寒山先生大名,言语之中多有冒犯。所谓不知者无罪,韩兄千万莫要放在心上。在下久闻先生大名,实在钦佩之极,将来有幸能见先生一面,定会亲口向先生赔礼道歉。”

    韩四平那双八字眉轻挑,脸上毫不掩饰写满嘲弄,讥笑道:

    “陈兄若是真心愧疚,便在家中和令堂多讲讲世事。不要以为有忠勇伯府这块金字招牌,便能嚣张跋扈,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。韩某不过无名小辈,死不死不重要。可无端端辱骂寒山先生,传扬出去,凭陈兄只怕是兜不住得!韩某言尽于此,陈兄好自为之!”

    他话说得不好听,但话中的意思陈家文听得却松了口气。由衷道:

    “韩兄所言极是,在下铭记于心。多谢!”

    韩四平不再纠结此事,指了指胡嬷嬷及陈岚君说道:

    “这位胡嬷嬷想必陈兄一定熟悉。她身旁男娃娃,便是你们忠勇伯府二少爷。正如我方才所言,救下胡嬷嬷和贵府二少爷之人,正是寒山先生。令堂方才问她:为何四年不回忠勇伯府,说什么元微朝地域再广袤,也花不了四年时间才能回来。我倒是可替胡嬷嬷解释解释。”

    “当初胡嬷嬷逃亡之际受了重伤,她年纪老迈重伤之后醒来,紧接着又中了风。多亏她意志坚定,这才转危为安。因此时隔四年之久才得回府。陈兄不信的话,具体情况大可向寒山先生证实。”

    韩四平再次将事情原委说与陈家文。陈家文怎敢说有怀疑,顺着韩四平所指望去。那躲在胡嬷嬷怀中低声抽泣的男娃娃,还有站在一旁怒目而视,坚定维护自家兄弟的陈仪。

    论长相,陈仪融合了陈绍文和谢幼璇双方优点,比起陈绍文夫妇更为出众。而陈岚君长相同大哥相貌毫无二致,简直就是一个模子蜕出来一般。任谁看不会怀疑真伪。

    况且他是为寒山先生所救,真假又有何重要,重要得是,人是寒山先生所救,那这事就只能是真得!

    陈家文庆幸自己今日休沐在家。若像陈仪回府那次,闹得沸沸扬扬。惹得寒山先生上门质问,别说是脸面,只怕忠勇伯府门上牌匾都要被皇上摘了去。那才真是一发不可收拾!

    想到此处,陈家文提步走到陈岚君面前,俯身对他和善亲切地笑道:

    “你就是君哥儿,果然长得像极了大哥。我是你二伯伯,君儿过来。”

    陈岚君却没理他,往胡嬷嬷身后躲了躲,透过缝隙用那双猫儿眼好奇地看着陈家文。

    胡嬷嬷双臂笼着陈岚君,柔声细语说道:

    “少爷别怕,还记得来前嬷嬷怎么说得。”

    “嬷嬷说回家了,要懂事知礼。长辈们才会喜欢君儿。”

    “那现在少爷该怎么做?”

    陈岚君撅着小嘴,不怎么情愿的看了看胡嬷嬷,胡嬷嬷对他鼓励地笑了笑。陈岚君从胡嬷嬷怀里站起来,对着陈家文端端正正躬身行礼,奶声奶气说道:

    “二伯伯好。”

    陈家文欣慰赞赏地看着他,朗声笑道:

    “好好,不愧是大哥的儿子,知书达礼。”

    夸完了陈岚君,他直起身来环顾四周。沉声说道:

    “行了,丫鬟婆子都下去吧。仪姐儿你带胡嬷嬷和君哥儿先回去休息。二伯伯有话和祖母说,稍候再去看你。”又对韩四平:“辛苦韩兄一路照料小侄,还请韩兄多留几日,晚上设立宴席为君哥儿接风洗尘。也请韩兄赏面喝上一杯!”

    韩四平点头应承。

    陈仪一颗心落定,闻言不再多话,向陈家文行了礼,带着胡嬷嬷等人回了出云阁。

    静心居内,刘老夫人面色阴沉,早已经跌坐在塌上,盯着儿子陈家文。

    陈传文陈三爷看戏看得兴致勃勃,站在一旁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对他来说,大哥有没有女儿,有没有儿子。谁是这府上顺理成章的世子继承人,反正轮不着自己,通通和他没有关系。他乐得看戏!

    陈家文余光看他满脸幸灾乐祸。瞥了他一眼说道:

    “三弟和三弟妹先回去吧,此时莫要乱传乱说。别以为此事同你毫不相干,你我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忠勇伯府若倒了,谁也得不了好儿。听明白了没!”

    “二哥如今越发有派头了。怎么二哥觉得大哥不在了,你就是顺理成章的世子爷了麽。呵呵,只怕二哥想得有点多了吧?上回仪姐儿回来闹得人尽皆知,这回君哥儿回来,又闹出这出儿。你还是先劝劝母亲,凡事都别做绝了,还非要往旁人身上推责任。我可不是老妪稚儿,任由着旁人揉圆搓扁!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二哥觉得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!”

    “你.......”

    陈传文一甩衣袖,满不在乎地说道:
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不同二哥斗口角。母亲这会大约也不乐意见到我,母亲好生休息,儿子告退。”说完看也不看陈家文,转脸拉着周三夫人就走。

    常夫人见情形不对,那还敢继续留在这里,紧着说道:

    “今儿个实在是闹得慌,环儿就不打扰姨母了,环儿告退。”

    说完急忙退出静心居。

    屋内只剩下刘老夫人母子三人。张二夫人小心翼翼掩在一旁,尽量不让自己露头。这会子刘老太太满腔怒火,他们母子斗法,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搭进去做炮灰。

    “母亲.....”

    陈家文将将叫了一声,刘老夫人便如针扎一般跳起来,指着他鼻子骂道:

    “你这不孝子还有脸叫我。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?你倒好,一来就帮着外人数落自己亲娘!从前被你大哥迷了心智,先到如今还要帮着你那死鬼大哥,来气自己亲娘?早知道你是这般窝囊无能之人,当初就不该生你。”刘老夫人说着说着,语气哽咽,哭了起来,边哭边说:

    “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,我费尽心机,不过是想你能顺顺利利做上这伯府主人,从头到尾为的得不就你麽?你可知道陈岚君一回来,这世子位便成了他的。凭什么这些年我忍气吞声,任由你父亲做出一副追思亡妻的深情模样?凭什么这些年我一心一意为着这个家操持?还不都是为了你!”

    陈家文听得揪心。长叹一声,紧紧握住母亲的手。这双手干枯硬实,上面爬满了皱纹。陈家文心中堵得难受。却没有办法指责自己的母亲。只得说道:

    “我知道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。可是母亲要明白,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,便能做得到地。如君哥儿这事来说,这寒山先生一生教书育人,桃李满天下。皇上对他赞誉有加十分钦佩。他说救了胡嬷嬷君哥儿,咱们只能认,不得不认。”

    “您总说为了我能继承伯府家业。可母亲你又是否知道,没了大哥,这忠勇伯府四个字,不过就是木头做得一块牌匾,看起来风光无限,实际上毫无用处!”

    刘老夫人听得怒不可遏。一把甩开陈家文,使劲拍打儿子。怒其不争道:

    “难道没了陈绍文,忠勇伯府就要倒了?没了陈绍文不是还有你陈家文。我的儿子哪有什么比不上她谢婉容的儿子!我不听你这些废话,你这些话从你大哥在的时候就说了,一直说到现在.....你就不能有点出息,争点气。你大哥再厉害他已经死了,死了四年多,死得透透地。死得连骨头渣子都化了!”

    “母亲别闹了好吗!母亲总说这些没用得话,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?就算大哥死了,我真做了这伯府主人那又如何,我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翰林......”

    “那也不能是她谢婉容的儿子,谢婉容的孙子!我宁愿将这忠勇伯府烧个精光,也绝不可能拱手让给她谢婉容!”刘老夫人双目血红,拍打儿子时勾到发髻,头簪掉落头发松散一片。苍老赤红的脸上满是怨怼愤恨,狰狞可怕。

    陈家文望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刘老夫人,不自觉站起身,踉踉跄跄后退几步。仿佛已经认不出眼前之人,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。陈家文从小就知道母亲不喜大哥,可万万没想到,母亲心里竟然深埋着如此重的戾气!到底从什么时候,母亲开始有了这份嫉恨?

    难道大哥还在府中之时便有了,那大哥从定远回京.......陈家文深深打了个冷颤,赶忙打住这念头。

    不,不会的!

    母亲虽说不喜大哥,可对大哥向来有求必应。大哥吃喝用度都是最好,甚至连自己都要排在大哥身后。大哥春闱那一年,母亲在家烧香拜佛,祈求大哥高中。大哥考了几日,母亲就拜了几日佛。母亲不过是对大哥的生母谢老夫人有怨恨,可对大哥疼爱有加。自己昏了头,怎么能这般揣测母亲。

    陈家文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,跪在母亲脚下。不停掌掴双颊。

    “都是儿子不好,母亲息怒!都是儿子的错,母亲息怒!”

    母子连心,刘老夫人见儿子下手狠厉,很快嘴角见了血。顿时又心疼起来,那股子怒气早抛之脑后,烟消云散了。刘老夫人慌忙扑倒儿子身边,抱着陈家文双手,哭嚎道:

    “家哥儿这是做甚麽!你打自己做什么,这是要心疼死母亲吗?”终究是拗不过亲生儿子,刘老夫人说道:“娘不闹了好不好。你别打了,别打了!娘听你得都听你得!”

    “母亲!”

    母子二人抱头痛哭,刘老夫人也不知是哭自己命苦,还是哭挡不了陈岚君进门,将来儿子的世子位遥遥无望。陈家文不知是哭母亲无理取闹,还是哭大哥命薄早死,亦或是哭心里那份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
    二人只哭得肝肠寸断,痛不欲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