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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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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唐门。

    唐朝阳端坐在唐门的地牢的圆石上,距离他待在这里已经过去了近乎一年的光景。唐门位于巴蜀地带,这地底倒是常年潮湿,也是见不得光。

    “啪嗒”“啪嗒”水滴落在圆石面前的水坑里。唐朝阳紧闭着双眼,听着雨滴的节拍,也听见了远处传来的细细的脚步声。还未到吃饭的时候,应当也不是来送饭的。

    唐朝阳缓慢的睁开眼睛,唐门的大长老问“你可静下心来了?”唐朝阳答“是。”

    大长老又问“唐朝阳,念在你是掌门之子的份上,我便再提醒你一次,进生死门非生既死,一切不可重来,你天赋异禀若再过两年你定是可以通过生死门,你可真要现在便进入?”

    唐朝阳答道“是。”

    大长老皱紧了眉头,唐朝阳是唐门的希望,虽然现在年纪小,唐门有自信能将他培养成震慑江湖的唐门门主。可偏生现在他便想进入生死门。

    生死门是唐门的禁地,传说里面飘散的全是唐门已经死去的门主的武器的灵魂。继承了各个门主意志的各种武器形成了特殊的灵魂被称之为器灵,只要进入生死门,便会遭到强烈的攻击,这便是来源于唐门曾经门主的傲气。

    这些个器灵是不认人的,哪怕唐朝阳的的确确是这一代唐门的希望,那些个器灵也绝对不会对他有所宽慰。曾经不少人便是贪图这唐门门主的位置,最终死在了生死门。

    大长老叹口气道“只要两年,只要两年。两年后我们便可以保证你定能通过生死门,你何苦要现在便过这生死门?我知你并不是贪图这少门主门主之位,你若是未能通过,那该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这次便是轮到唐朝阳沉默了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整整一年,一年未曾照到一点阳光,皮肤变成一种病态的惨白,眼神布满了血丝。

    唐朝阳张了张嘴,最后却问道“大长老,万相宫的叶湘可有消息了?已经一年了,若还是没了消息,恐怕万相宫那边已经弃她了吧。”

    声音带着些沙哑,唐朝阳已经许久没说话了。来送饭的人一直便是送了便走,已经许久没能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了,忽然说着便觉着嗓子有些疼了。眼神却还是盯住大长老。

    大长老道“万相宫在半年未曾搜寻到一丝消息时,便弃了。只是”大长老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道“只是万相宫宫主与叶湘的师姐倒是还没能放弃。”

    唐朝阳的目光慢慢移动到了面前的小水坑,忽然有些茫然。若是要进入生死门需要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,所以便要在这潮湿的地牢待上一年,吃的也没以前吃得好,睡也没以前睡得好了。

    只是他进来的时候,明明可以带些打发时间的书,最后却只带了那封来自万相宫的信,还有自己那封还未寄出去的信。一个人就这么来到了地牢,除去冥想修炼,便是在思念。

    这是他来到这里的全部理由。万相宫已经放弃了,怕是那半年一点消息都没的,只剩下叶湘的师姐们还在努力。只是几个人的努力又怎么能在这茫茫人海中寻到她?

    大长老看着唐朝阳沉默着,便上前抚摸着唐朝阳的头道“那是个聪明的孩子,没这么容易出事的。”

    没这么容易出事与不会担心从来都是两码事。叶湘本就是毒体,本就活不过多久,又何必折磨她让她这些仅剩的时光都不能好好走过去呢?

    “朝阳啊。”大长老这般唤他“她本是毒体,你与她曾是朋友,或许你自己没办法接受她会离去,可却阻止不了。她死了耗费的不过十余年的光景,而你身后的还有唐门的希望。”

    这些话,唐朝阳听过不少。他性子洒脱,爱笑,本就对门主少门主这些位置并不感兴趣的。可他还是记得的,记得叶湘眼睛亮亮的带他去了后山,带他去见后山那条鱼。

    唐朝阳想:如果我也放弃了,那她怎么办呢?以后说不准啊会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消散掉,就像从未来到过我的生命中一样,静悄悄的离开,就像以前死去的那么多毒体一般,带着悔恨与痛苦永远的离开尘世。

    “大长老,若是二长老也下落不明,你也会这般冷静吗?”唐朝阳说着,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,隔着衣服抚摸着那放在胸前的信件说“也许你要说,人这一生许是还有很多未来可言,我与她算不得你与二长老这般情深义重。”

    唐朝阳抬眼望着大长老,目光清澈又温柔“我的人生如今不过短短十余载,我与她相识便算得上是我人生中并不短的时光了,不是吗?如果说人生的路还是很长的,我愿意寻到她,你觉得我们相识不过如此,我剩下的时间便会让她补上,补到你认为的我们已经相识很久很久为止。”

    许久许久,唐朝阳的嗓子有些干涩,低低垂下的眉眼。最后听着大长老道了声“罢了,你既执意便无人能阻你。”

    唐朝阳的眼睛慢慢的亮起来,然后笑着道“那便有劳大长老了。”唐朝阳跳下石头,便跟在了大长老的身后。

    大长老只是叹气。执念是双刃剑,很多时候它能让你变得更强,走的时候却也能刺穿你的心,将你带进深渊。只是大长老却也说不出阻止的话来。

    现在所能期望的,便是让唐朝阳活着回来吧。

    “踏踏”“踏踏”大长老带着唐朝阳走着。

    生死门在地下,距离地牢并不远,才没走多久唐朝阳便听着了不晓得从哪里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,越走向前这声音变越大。直到这走到生死门前,窸窸窣窣的声音变得庞大,不断的刺激着唐朝阳的耳朵。

    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,甚至连门环都雕刻着闭眼的蛇,从门内不断传出嘶吼,这便是生死门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敲三下门,门便会打开了。”

    唐朝阳上前去,透过衣服抓住胸口的信件,心里默念着:湘儿,保佑我啊。随即提起门环敲了三下。

    生死门打开,唐朝阳见着的里面一片虚无,他却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了进去。大长老在不远处看着他,直到生死门紧紧的关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