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天的目光在监牢里环视一圈,最后停在雁儿帮的一名小弟子身上:“带走!”雁儿帮掌门柳浏阳挡在门口,怒喝道: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你便休想伤害我的门人!”赤天呼啸一掌打在他胸口。周围灰尘浮动,耳中甚至能听到细小的嗡鸣声。柳浏阳的脸急速扭曲着,像是正身陷狂浪飓风中,手指也不自觉地痉挛抽搐。这是其余人赤天多年来掠夺了无数高手的内力,蓝烟还以为这人是口无底的巨缸,给多少都能吞,现在看来,原来也不是。据柳浏阳的描述,那股力量出现得极为诡异,在刚开始时是没有的,中途突然就轰一声炸开来,游走于四肢百骸,像是从内里给了赤天重重一击,打得他当场方寸大乱。蓝烟追问:“是什么样的内力?”柳浏阳犹豫着回答:“至寒,像是出自厉宫主。”蓝烟惊讶极了:“你的意思是他虽然夺走了我家宫主的内力,却一直没有融为己用?”柳浏阳点头:“若我方才没有试错,的确没有。”……赤天反手一扫,冰室的门带着巨响“隆隆”合住。粗重的呼吸被寒意冻成白雾,他狼狈地跌坐在冰床上,用尽全力想将那股狂躁的内力压回去。细密饱胀的刺痛撑开了每一条血管,他甚至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酷寒还是灼热了,只知道浑身都似被绳索绞紧——这回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赤天才重新睁开眼睛,后背早已是一片冷汗。那股内力又蛰伏了回去。三年,他已经遭受这样的痛苦整整三年。雪崖那夜后,他自以为成功拿走了厉随的内力,也确实成功了一阵子,可是某一天,他却在锥心的刺痛里骤然从梦中惊醒,只觉得魂魄与骨髓已经被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内力生生绞成碎片,胸骨闷痛得喘不过半口气,拼尽全力才从鬼门关里爬出来。他大汗淋漓,也惊魂未定,本想将这部分内力交给原野月,最后却还是咬牙留在了自己的身体里——只有这样,他才能有八成的把握打败厉随,否则,顶多五成。中原武林时有传闻,说赤天的功夫要远高于厉随,更是没有将武林盟放在眼中,但却没人说起,前提得是赤天的内力一直平稳,这样他才能是所谓的“天下第一”,而一旦真气开始暴乱游走,厉随甚至都不用出招,就能冷眼看着他被冲断筋脉,吐血而亡。连厉随本人都不知道。所以他还在抱着殊死一战的心态——嗯,现在不能死了,不过估计也会受点伤的心态,在陪雪白的江南读书人吃饭,又一直扯他同样雪白的发带,让那一头乌黑微凉的墨发散开。正在喝汤的祝燕隐:“……”你好无聊。厉随将发带在指间随意绕了两圈,道:“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祝燕隐擦干净嘴:“去哪?”厉随道:“雪崖。”祝燕隐对这个名字有心理阴影:“那里不是……”“与赤天无关,我小时候经常在雪崖练功,想带你去看看。”“嗯,也好。”祝府上下不想关心江湖事,只想关心自家公子的生辰,虽然气氛不适合大操大办,但祝小穗在第二天一早,还是暗暗给自家公子换了身新衣裳,并且神神秘秘地抱出来一个盒子,说是一早就买好了。厉随进门时,恰好赶上这主仆间温馨的送礼仪式,脚步稍微一顿,还是冷酷地跨了进来。祝小穗:唉,江湖人。礼物是一把折扇,不名贵,但上头的字写得很飘逸洒脱,祝燕隐果然很喜欢,翻来覆去看了半天。厉随屈起手指在他头上一敲:“收起来。”祝小穗在旁边就很不满了,我给我家公子送的礼物,和你又没有关系。他现在已经不怕厉随了,于是清清嗓子,脆生生地说:“厉宫主,今日是我家公子的生辰,你若没什么事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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