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隆四十七年十二月廿九日,翰林院庶常馆的琉璃窗结着冰花。永琰接过《四库全书》算学典籍缮写本时,明黄封套上的「文渊阁」朱砂印还带着潮气。冬日卯时的天光透过冰花,在《数理精蕴》卷末「商功篇」的玉扣宣上,映出馆臣新添的批注——「妇人习算乱纲常」八个馆阁体,墨色比乾隆御笔「算学乃治世之基」浓了三分,像雪地里突兀的血痕。
「殿下,这是朱大人从安徽快马送来的徽墨。」李煌捧着漆盒侍立,盒底暗格藏着竹制算筹筒。永琰用指尖摩挲批注边缘,发现墨迹下隐约有桑皮纸的纹理——显然是馆臣后贴上去的补页。他想起完颜氏腕间算盘镯刻着的「算民安乐平」,此刻那行批注的笔锋,恰似当年粘杆处探子记录密谈时的狠戾笔触。
「按圣祖《律历渊源》体例,」永琰忽然用算筹敲击书页,十二枚湘妃竹筹在案上排出「三角垛积图」,「『商功卷』当以方锥术算仓储,为何此处独添女诫?」李煌迅速从算筹筒倒出刻着「梅文鼎」字样的筹棍:「朱大人前日信中说,《四库》馆臣删改算学典籍时,特将『垛积术』与《列女传》互参。」他指着批注旁的冰裂纹,「昨儿下值时,看见总纂官纪昀的幕僚在烧算学残稿。」
永琰翻开朱珪寄来的《梅氏丛书辑要》校本,发现相同位置用朱砂笔圈出「算术无男女」五字。窗外突然传来翰林院役夫扫雪的声响,竹帚划过青石板的节奏,恰合「九归诀」的珠算韵律。他想起去年在热河,乾隆帝指着《数理精蕴》对诸王说:「算学乃圣祖心传,然妇人染指必乱朝纲」——此刻馆臣的批注,分明是将帝王口谕化作了文字狱的引线。
「取金丝楠木贴纸来。」永琰忽然将算筹按「九宫格」排列,竹影恰好覆盖那行批注。李煌从漆盒底层取出薄如蝉翼的金箔纸,按永琰手势贴在批注上,金箔反射的光映出算筹排列的「井」字——那是朱珪密信中「以算护算」的暗码。当永琰用徽墨在金箔上题「钦定算学正宗」时,墨色透过金箔渗入补页,将「妇人习算」四字染成深紫,宛如算珠上经年的包浆。
「告诉朱大人,」永琰将算筹收入刻着「辛酉」字样的紫檀筒,「《四库》算学诸书已按『天工开物』体例重编,唯《方程论》缺页处……」话音未落,窗外冰棱断裂,坠在翰林院铜缸上发出锐响。李煌迅速将《数理精蕴》翻至「平籴法」篇,只见永琰用算筹在书页空白处排出「1799」的数字——那是算筒底刻的干支年份,也是朱珪所说「算学治世」的应期。
暮色漫进庶常馆时,永琰望着满架的算学典籍。馆臣添加的批注像冰面上的裂纹,看似细小却能崩解整个冬天的积冻。他想起朱珪信里的话:「乾隆朝的算学典籍,每一页都夹着文字狱的冰棱。」于是取过李煌新制的冰笺——那是用松花江千年寒冰碾成粉末调胶,可在纸页间形成防窃听的冰晶层——将「妇人习算乱纲常」的批注夹在冰笺之间,算筹碰撞的轻响里,听见未来的自己在嘉庆四年查抄和珅时,那些被算学核计出的贪腐数据,正从《四库全书》的纸页间,悄然融化成清算的春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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