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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冯亭献上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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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王见冯亭是个可靠且忠心之人,心中大为满意,吩咐道:“明日,寡人就当着朝臣的面,以你为上党郡守,全权负责上党之事。君,且莫要负了寡人,负了韩国。”

    冯亭高声道:“臣,绝不会辜负王上,辜负韩国。”

    韩王又道:“寡人有你,着实甚慰。你下去吧!”

    “喏。”冯亭躬身领命,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冯亭走后,大司寇从外面走了进来,问道:“王上认为,冯亭如何。”

    韩王道:“可用之人。”

    大司寇虽不知冯亭在宫中说了什么,却闻韩王之言,显然琢磨出冯亭已经得到韩王的认可,心中惊讶之余,语调平稳地问道:“王上打算将上党之地,交给他处置。”

    “韩相举荐的人,果然眼光独特。”韩王见了冯亭,心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,他心中更加坚定自己做的选择是正确,语调有力,“寡人虽对冯亭知之不多,但也认为,他是可托付大事的人。寡人不将上党交给他,又该交给谁?大司寇,莫非有更好的人选。”

    韩国朝局复杂,韩王疑心慎重。今,韩国上下,人心惶惶,皆不想参与上党之事。上党之地,处理好了,也会背负割地的骂名。处置不好,便会丢了性命。上党上下,对韩王割地献秦,义愤填膺。冯亭去了,又能如何。

    大司寇是聪明人,岂会去蹚浑水,躬身道:“臣相信王上和韩相的眼光不会错。”

    韩王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,抬高语调道:“寡人身边多亏有卿等。否则,寡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”

    大司寇道:“为王上效力,乃臣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翌日,韩王召集群臣进宫,并宣布以冯亭为上党郡守,取代靳黈。朝臣见有人主动去处理上党之事,纷纷附言。

    韩王见之,又道:“冯亭,寡人将上堂之地交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冯亭躬身拜了拜,领命道:“喏。”

    “上党之事,拖下去,必将酿成大祸。你去上党,取代靳黈。上党,寡人是守不住了。你去把上党的百姓和将士,给寡人带回来。”

    冯亭道:“喏。”

    韩王问道:“你有什么话,要对寡人说。”

    冯亭又拜了一下,高声道:“臣,即刻启程,前往上党。”

    韩相插话道:“上党局势不明,你去上党,要多少人马。”

    韩王闻言,也道:“冯亭,你要多少人马,才能平定上党。”

    冯亭温言道:“臣,独自一人前往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。”大司寇惊道:“你一个人去?”

    韩相也道:“冯亭,你独自前往,上党不服,又该如何。为了以防不测,还是带点兵将,也可威慑上党之众。”

    韩王也道:“你为寡人善后上党,独自前往,勇气可嘉。寡人也不能让你因此丢了性命。冯亭,你要多少兵马,尽管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王上,臣,一个兵将也不带。”冯亭又道:“秦国大兵压境,我国军力已经不够。我带兵将前往上党,不仅会削弱国都的防备力量,也会激发上党之众的抵触情绪。上党之众,认为我是强行接管上党,局势会更加混乱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的也有道理。”韩王又道:“寡人,担心你的安危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能善后上党,也没脸回来见王上。”冯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“先贤说,不成功,便成仁。去上党,臣一人足矣。”

    “好一句,不成功,便成仁。韩国多几个,你这样的热血男儿。秦国岂能欺我。”韩王又道:“你为国之心,寡人着实感动。你要给寡人活着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喏。”冯亭行礼,又道:“臣,多在新郑一天。上党局势,就会更加混乱。请,王上让臣,速速去上党。”

    “准了。”韩王高声道:“来人,备好马车。送冯郡守,去上党。”

    “臣,告退。”冯亭又拜了三拜,转身离开了大殿。冯亭走出殿外,看着这座数百年的古城。沉默少许,冯亭大步离开。韩王派了一个擅长驾车之人,送冯亭去上党。途中,马夫问道:“冯郡守,你这是何苦?上党之地,诸臣皆知是什么。你为何还要执意去送死?我啊!真替你感到不值。”

    冯亭道:“明知不可为,而为之,这才是真男儿。”

    马夫叹道:“真男儿,也不用去死啊!若死才是真男儿,我宁可当小人,选择好好活着。”

    面对马夫的这句话,冯亭选择静默不语。冯亭知道,每个人的选择皆有不同。有的人,选择生,宁可苟且的活着。有的人,宁可死,也不愿选择屈辱的活着。国难当头,男子汉,大丈夫,岂能无所作为。

    冯亭带着韩王的使命和自身的信仰,踏上了前往上党的道路。他虽不知,此去,代表着什么。但,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,大丈夫,理应如此。

    韩国割上党求和的消息,也传到了白起等人。上党郡不愿归秦,赶走安阳君的事,白起也知晓。司马梗见上党郡的人不知天高地厚,请战道:“武安君,让我率领大秦将士,用武力攻克上党。”

    白起没有下达开战的命令,淡淡道:“这是韩国的内政,我们不便插手。”

    司马梗没想到武安君会说出这样的话,忙问道:“武安君,这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韩王割地,上党不答应。这件事,传了出去,韩王脸面何存。”

    司马梗问道:“韩王会平定上党?”

    “一国之君,不能在自己掌控的疆土,发号施令,这是多么可悲啊!韩王是一个要面子的君王,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为了自身脸面,韩王也会选择用武力平定上党,震慑不服他的人。韩国新郑与上党交战,将会进一步消耗韩国的国力。对我们来说,也是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打不起来,就该如何。”司马梗也希望韩国互相打起来,这样也会省了很多事。

    “韩王答应将上党割给我国。我国在约定时辰内,得不到上党。韩王,又该担惊受怕了。”

    “武安君说得不错,韩王不敢得罪我国。”司马梗问道:“武安君,韩王会不会攻伐上党。”

    “韩王不打上党,我们就以此为借口,攻打新郑,向韩王找个说法。韩王打上党,我们就让他失去民心。如此,韩国引发内乱,我们就能趁机灭了韩国。”白起淡笑道:“你是韩王,又会如何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我难以选择。”司马梗笑道:“还是武安君的办法多啊!”

    白起吩咐道:“上党之事让韩国自己解决,我们不插手。一旦过了期限,我们得不到上党。我们就伐新郑,问罪韩王。”

    安阳君走后,靳黈在众人的推荐下,负责上党所有的事物。靳黈一边鼓舞士气,修葺城池、加固、加高城墙,整顿军备,囤积粮草,做好迎战秦军的准备;另一边派出大量的斥候,监视秦军的动向。然,令靳黈奇怪的事,秦军一点动向都没有。

    这日,靳黈像往常一样,巡视城楼,鼓舞士气。这时,一人急色而来,高声道:“靳郡守,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靳黈心中一沉,问道:“秦军打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
    靳黈见不是秦军攻来,平稳心境道:“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“王上派了新的使者来上党。”

    靳黈问道:“来了多少人。”

    “独自一人。”

    “一人?”靳黈本以为韩王会派大军前来平定上党,听闻是一个人前来,大笑道:“王上派一人来上党,这是自寻死路啊!走,我倒要去看看,是哪个不怕死的,竟敢来上党。”

    靳黈领着部将,走出城外,见一辆华车呈现在眼前,问道:“来者,何人。”

    “上党郡守,冯亭。”车内传出一道稳重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冯亭?上党郡守?”靳黈大笑道:“你难道不知,上党已经脱离了韩国。”

    冯亭单手拖着国书,从车内走了出来道:“上党是韩国的疆土,这是王上任命我为上党郡守的诏书。怎么,你们想抗命不成。”

    一人道:“竖子割地献秦,有辱先祖之名。他有什么资格,成为我们的王上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深受王恩,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。上党是韩国的疆土。韩国是王上说了算。”冯亭问道:“你们公然违抗命令,是想背负骂名不成。”

    冯亭见众人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他,也不畏惧,又道:“你们守卫疆土,不愿割秦的心情,我能理解。但,你们想过没有。此举,会有什么后果?你们的妻儿、父母、兄弟、手足,都在新郑。难道,你们想要他们背着骂名活着。”

    “要我们降秦,我们做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城在人在,城破人亡。”

    冯亭问道:“韩国都打不赢秦国,上党一隅之地,能守得住乎?”

    靳黈正色道:“打不赢,也要打。我宁可做鬼节,也不愿降秦。”

    “好,说的好。”冯亭看着所有人,高声道:“国难当头,需要壮士。我敬佩诸位的风骨。我虽是韩王任命的新任太守,但我也是韩国的热血男儿。我也不想失了先祖的风骨,向秦国低头。如今,秦国切断了我们通往国都的道路,我们守在这里,不过是等死罢了。诸位,人死了,还谈什么风骨。”

    众人闻言,也觉得冯亭说的不错。人活着,还有风骨。死了,什么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冯亭见众人对自己的抵抗,没有先前那般强烈,又道:“我暂且不说,王上割地之举,是否明智。但,我要告诉诸位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,王上割地献秦,已成定局。我们通往新郑的道路,也被秦人切断,归韩无望。但,我们还有两个选择。”

    靳黈问道:“什么选择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个选择就是诸位的选择,与城共存亡。”冯亭摇头道:“这是下策。上党之力是不能抵抗秦国,你们与秦交战。落败了,也不会有人记得你们的英勇。反而,还会被人嘲笑你们是以卵击石。”

    靳黈又问道:“第二个选择是什么?”

    冯亭吐出五个字,“向诸侯求助。”

    靳黈闻言,问道:“天下诸侯,谁会救我。”

    冯亭问道:“你们觉得魏国如何。”

    靳黈纵然大笑道:“魏王忌惮秦国,连魏相都保不住。魏国会来助我击秦,这简直是笑话。”

    冯亭又道:“齐国、楚国,又如何?”

    一人道:“齐国不染指中原战事,岂会救我。楚国忙于内政,更不会救我。”

    冯亭见了,又道:“天下诸侯,能独自抗秦,唯有赵国。”

    靳黈摇头道:“赵国要救我,早就救了。赵国虽能独自抗秦,但也不会为了我们与秦国交恶。”

    冯亭郑重道:“我若率众献赵,赵王,会不会助我击秦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靳黈惊愕道:“献赵?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冯亭平静道:“我们将上党之地献给赵国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说错吧!”靳黈冷声道:“我们将疆土降秦,或者献赵。这二者,又有什么区别。我们还不是成为了国破家亡之人。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的方法,也不过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这怎么是一样呢?”冯亭道:“对待赵国,我们是献。我们的国还在,家也未破。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。对待秦国,我们是割。这才是国破家亡,这是被逼的。”

    一人道:“割秦,献赵,都是如此,我不答应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好好想想。韩王已经不要我们?我们已经成为了没国没家之人。”冯亭见这些人动不动就发脾气,问道:“你们是想做秦人,还是想成为赵人。”

    一人道:“赵国与我国同出晋国,两国向来友好。若在赵国和秦国之间选择,我宁可选择赵国。”

    又有几人道:“我也愿选择赵国。”

    一波又一波之音传来道:“我愿选择赵国。”

    冯亭问道:“靳郡守,你选择秦国,还是赵国。”

    靳黈道:“宁可献赵,也不割秦。”

    “既然大家都心向赵国,为何要拒绝献赵?光凭上党之力,岂能对抗秦国?”冯亭见没人说话,又道:“我们将上党献赵是我们主动的选择。赵国接受了我们,秦国就会进攻赵国。赵国被秦国攻击,就会与韩国亲近的。韩、赵两国联手,就能对抗秦国。”

    众人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,皆道:“我们愿意将上党献给赵国,对抗秦国。”

    靳黈道:“赵国不接受我们,又如何?”

    “诸位信得过我,就让我去赵国邯郸,告知赵王,洽谈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靳黈见众人没有任何反对意见,行礼道:“冯郡守,上党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也道:“拜托冯郡守。”

    冯亭听到众人称呼他为‘郡守’,显然是已经接纳了他。冯亭对着众人行礼道:“我去赵国邯郸未归,诸位一定要守住上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