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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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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急救室门口鸦雀无声,江泳思站在楼道里,盯着那红色的急救字样脑中一片混乱,晕眩中突然跳出昨日方其漫不经心的那句话“如果张发死了呢”,瞬间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。江泳思回头看着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佣人,问道:“江姨,张伯是怎么摔倒的?”

    “一早上老爷就说长寿不见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长寿?”

    “是老爷养的一只巴西龟,养了几十年了,好有灵性的,老爷很疼他的。一早上发现他不见了,老爷就上上下下的找,过了一会儿,我就听见楼上“咚”的一声,等我跑进楼上少爷的卧室,就发现老爷已经,已经晕了!”江姨说到动情处,又“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少爷的书房?少——”

    “江姨,我爹地怎么样了?”张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,一脸惊惶失措。

    “少爷,老爷还在急救室,不知道情况。”江姨说着又开始抹泪,江泳思连忙递了纸巾给她。张全看着江泳思,觉得似曾相识,又想不起在哪见过,不由问道:“这位小姐,我们是不是见过?”

    “是,张先生,我们在西湾河电影资料馆门口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
    江泳思话音刚落,张全的脸已经蒙上了一层寒霜,冷冷道:“你就是那个华格员工,怎么,骗我爸一次不够,还骗到医院来了?”

    “少爷,江小姐是好人,要不是她送老爷来医院——”

    “shutup!”江姨想解释,张全一顿怒喝,江姨只能闭了嘴。

    “江小姐,不要假惺惺了?你说你送我爸爸来的医院,谁知道是不是你害的我爸晕倒的!”

    “张先生,你误会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误会?我误会你什么了?滚!滚!”张全说着动了手,江泳思一个趔趄,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墙上,那“哐”的一声终于让江泳思知道漫画里画的眼冒金星到底是什么意思了。

    “张先生,如果你再动手,我可以告你!这里都是监视器,你刚才的一举一动都有监控录像!”江泳思扶着墙,努力地稳住自己的重心,对着正要过来的张全义正辞严。

    江泳思的一番话倒是让张全起了畏惧之心,虽然嘴里还是嘟嘟囔囔,但是不敢真有什么动作,冷笑道:“报警?只有你会报警吗?我也会!我现在就报警告你马蚤扰、威胁、诈骗!”

    “再加一条诽谤!”

    话音冷冷地在江泳思背后响起,不用回头,江泳思也知道是谁,在那一瞬间,不知为何,她竟然有点哽咽。

    “乔总!”

    乔有南冷冷地看着张发说道:“还有,我要告你动手伤人,打人致残!”

    “胡说八道!她哪里残了!”

    乔有南一把搂过江泳思,撩起她的长发,摸着她的后脑勺说道:“我怀疑我的下属脑震荡,我现在要带她去做检查,在场的人都是见证,这个——”见乔有南指着江姨,江泳思连忙接口道“江姨”,“这个江姨就是证人!”

    “狗屁!鬼话连篇!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,她就脑震荡了”张全气急败坏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鬼话,让警察来判断吧!”

    几人正闹得慌,急救室的灯灭了!张全顾不上和乔有南理论“脑震荡成因”的问题,立刻扑向医生询问情况。听着医生的不容乐观,张全脸上神情也愈发凝重。

    “病人会长时间的陷入深度昏迷,再加上病人已经上了年纪,身体机能处于退化的阶段,后续能醒过来的几率比较渺茫,还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    深秋的街头,莫名有一丝寒意,清风划过脸庞,划痛了江泳思的脸庞。身后传来“叮叮叮”的声音,一辆电车慢慢地驶过,江泳思愣愣地看着电车远去,不知不觉泪水迷了眼。乔有南就站在江泳思的左后,看着她偷偷拭去泪水,连忙转移话题问道:“早上收到你的微信,我还挺吃惊。怎么会想到去张发家?”

    看着江泳思的欲言又止,乔有南叹气道:“还是对骗他的事情,耿耿于怀?”

    “乔总,对不起!”

    “不过你的妇人之仁也不是全无用处,张发能捡回一条命,真得谢谢你一早上赶去挨骂,要不然也来不及送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感谢乔总刚才解围。”

    “你向我做好请示汇报,我给你安全信心,如果不能让你安心工作,我这个领导也当的太不称职了。”

    “乔总,我,我想回医院再看看张伯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?张全,就那个peter张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你,再说,张发也没醒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定会觉得我这样感情用事很可笑,可是我还是想去医院再看看张伯,哪怕他真的醒不过来,我也想再陪一陪他。乔总放心,明天我一定准时赶到永利大楼,绝对不会耽误第一轮谈判。”

    乔有南知道江泳思心内愧疚,无法释怀,却也没有说破,只是看着她,柔声说道:“有事给我打电话。多晚都行。”

    乔有南突如其来的温柔击中了江泳思的心房,刹那间,她觉得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江姨开了门,见到江泳思,亲切的像是见了家人,感叹道:“诶,小姐,我以为你走了!刚才多谢你送老爷来医院。少爷还那么凶地赶你们走!少爷也真是的,老爷人都没醒,他就过来看了几眼就走了。小姐一家都移民英国了,要是小姐还在,老爷哪会这么可怜?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,病成这样了都没人来看。”

    江姨自顾自地埋怨着,江泳思却什么也听不进去,只是轻声地嘟囔着:“我来看看张伯!”

    “要是小姐还在,老爷怎么会晕倒!真的是,作孽!”

    江姨的话提醒了江泳思,她不由抬头问道:“张伯怎么会在书房晕倒?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知道,只是老爷晕倒的时候手上拿着个文件,上面全是英文,我也看不懂,但是那个纸上面盖着老爷的章。”

    “张伯的名字章?”

    “对,老爷的章,还有永利信托的公章。”

    “阿姨,那个文件你能拿给我看下吗?”

    “文件?我都不知道扔哪了,我要回去找找。”

    “没事,您回去找,找到了给我打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不过现在我要回家去给老爷拿换洗的衣服,小姐,你能不能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去吧,我在这里陪张伯。”

    “那谢谢你了。”

    看着一动不动的张发,江泳思悲从中来,红了眼,轻声说道:“不,我应该的,我欠张伯的。”

    江泳思在张发的病床前守护了一夜,当她匆匆赶到永利大楼,正要下车,接到了乔有南的电话,嘱咐她等在门外,不要进楼。

    “是,乔总。”江泳思挂了电话,一转头,却看到窗外peter张带着一群人大模大样地走进了永利的大楼。

    张发,永利信托,peter!电光火石间,江泳思瞬间想明白了peter张昨天的用意,她连忙拨通乔有南的电话,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接听。

    江泳思料定乔有南已经和永利进入了谈判进程,因此手机全部静音,不会接听。她开了车门,正想往永利大楼跑去,却见乔有南已经带着华格证券的人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,江泳思连忙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乔总!”

    乔有南一把扯掉自己的领带,气道:“这个peter张摆明了就是和汇银有私下交易。刚才他代表永利信托,否决了我们华格开出的收购价格,还说永利信托不会接受华格的任何报价!”

    乔有南的话证实了江泳思心中的想法,她突然脸色煞白,阳光正好的早上,江泳思却觉得从头到尾都冒着寒气。

    “昨天方小姐说,张发会发生意外,现在,一切如她所料。”

    江泳思的话让乔有南瞬间冷静下来,二人四目相对,已是心有灵犀。

    “上车再说!”乔有南示意司机换到后面的车,送其他员工回办公室,自己坐进了驾驶座,并示意江泳思上了副驾。

    “昨晚你回医院发现什么了?”上了车,乔有南直奔主题。

    “昨晚江姨和我说,张伯昏倒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文件,上面有张伯的盖章和永利信托的章。刚开始,我想是不是张伯发现了peter伪造文件,将张伯的股权偷偷转给了自己。可是,如果这样,只要张伯出来否认,阴谋就会败露!直到刚才,我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,会不会是peter故意让张伯看到伪造的文件,而这个文件的用处也不是要伪造股权转让,而是要让张伯看到后气到昏迷不醒,那永利信托和张伯的股份自然就归属于peter。张伯说他有糖尿病还有心脏病,peter太清楚张伯对永利的感情,所以,所以——”江泳思细思极恐,说不下去。

    乔有南看了一眼江泳思,目光深邃,显然他认同了江泳思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这个peter,是我小看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真的是这样,那这个peter简直,简直——”

    “禽兽不如吗?”乔有南嘴角漾起一抹冷笑,说道:“以前盗墓的都是父子上阵,刚开始都是老父下墓寻宝,儿子守在墓口,后来规矩就改了,都是儿子下墓寻宝,父亲替儿子守住入口,你知道是为什么吗?”

    江泳思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因为盗墓的都是先把宝贝扔上来,人最后才上来。”

    乔有南话音一落,江泳思就明白了他的用意,不由颤抖着声音说道:“你的意思是说,只有父亲在上面,才会等着儿子爬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错,以前就经常发生儿子拿了绝世宝贝,直接把老父亲埋在墓里的惨剧。不过自从改了规矩以后,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。毕竟,虎毒不食子。”

    江泳思心底一阵寒。

    “那张伯,他,他——”

    乔有南扫了一眼江泳思,看到她六神无主的样子,不由皱了皱眉。显然他不喜欢江泳思这么的感情用事,遇事慌张。

    “这是张家的家事,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参与其中。你要时刻记得,我们是嘉实电子的买方代表,如果按照这样的情形下去,嘉实必输无疑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可是张伯他还躺在医院——”

    “江泳思,我再重复一遍,这是生意!我们代表嘉实!张发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们不知道,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猜测,张发什么时候会醒过来,我们也不知道,更何况,现在做什么对张发来说都于事无补,我们只能希望老天眷顾,他能尽快醒过来。不过现在至少有一件事能够确定,那就是永利信托已经成了一步死棋,我们必须另起炉灶。”

    乔有南的冷静让江泳思感到害怕,她看着乔有南棱角分明的侧脸,心底升起一股寒意,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。

    “下车!”乔有南把车停在了四季酒店的门口,开了车门就往大堂走去。江泳思愣了一下,连忙下车追上乔有南,一边小跑一边道歉:“对不起,乔总,是我太感情用事,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江泳思,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,既然我选择了你,我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!该怎么办,应该是我问你,不是你问我!懂吗?”乔有南的话说的不重,但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却深深地刺痛了江泳思的自尊心,她看着乔有南漆黑的眸子,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“既然这场争夺战里,裁判已经吹了黑哨,那要赢,就只有一个办法,让这个比赛比不下去。”乔有南看着江泳思的手足无措,眼中是深深的失望,叹了口气,只能冷漠地说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你是说让汇银退出这场并购战?”江泳思冷静之后,心思极快,立刻明白了乔有南的用意。

    乔有南看着江泳思不可思议的眼神,嘴角上扬,露出了一丝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