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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 假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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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酒兴酣然,众人吃喝到极致时。

    冷御臣突然想到他那个病重的二师弟付安泰起来,不禁叹了几口气,还是打开话匣子,开门见山地唠嗑起来:“哎,这付师弟现下中了葛师弟你的六气之毒,已然药石无灵,只怕回天乏术了。可是就算他犯了如此错误,也罪不至死,凡事还是得等师傅回来,由师傅秉公处理才是...”

    冷筱霜此时不觉回想起付安泰曾经对自己的好,不禁神色黯然,截口道:“其实他也不是罪恶滔天,只是一时行差就错,那安泰哥哥怎么办?哥哥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呢?”

    葛贯亭本就心善,被冷家兄妹这么一说,心肠软了下来,不禁附和道:“是的!冷师兄,毕竟我们都是同门师兄弟。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,就算他有错,活下来也是他的权利,那一招六气剑横实非我所愿,我本不想伤他性命,可是当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就当他是...一时收不住打了出来,若知道这招带来如此后果,我怎可如此呢?”

    他说话间,想到当时以为是萧虹仙那一个场景,被气得情绪失控,不然以他这样心善手软的秉性,怎可明明知道这招是一记邪招,又怎会以此招心急求胜呢,胜负之分,他一向看得轻如鸿毛,对他而言,人命却是重于泰山的,现下想起来更是令他非常悔恨。

    “贯亭兄,不必自责,这也是出乎你的意料之外呢,况且此毒也不是无药可解。”扈力钦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冷御臣点了点头,续道:“扈掌门所言有理,六气之毒,有解救之法,从汴梁城往西南方向走个六百多里路,那儿有一座山,叫大蜚山,此山早已经无人居住,是座人迹罕至、荒凉之山。此山之中生长着一种稀罕草药,名为:“牛伤”,此外山谷之内有一条溪水贯穿着,溪涧之中有一种龟为“三足龟”,若能找到此草和此龟,将龟肉作为药引,牛伤煮成药汤,必定能解六气之毒,达到固本培元之效。”

    扈力钦张了张口,似乎正中自己下怀,附和道:“是的,我想说的便是这个,请问,冷兄如何能知道这个呢?”

    “因为这是曦姐姐告诉他的吧,曦姐姐也是我们剑尊门的弟子,只是她亦师从南疆三清道医的门下,她医术高明,所以这对于曦姐姐来说,简单的很。我记起来,多年前,我被一条蛇咬伤,中了一种奇怪的蛇毒,曦姐姐也是叫哥哥这般治好我的蛇毒。”

    冷筱霜一惊一乍地说,仿佛就像话匣子一般,关不上似的,顿了顿,补充了一句:“对了曦姐姐叫萧戊曦,是萧老门主的嫡亲孙女,人很善良的,又很好的。”说罢,她吐了吐舌头,模样极其俏皮可爱。

    扈力钦听罢后,心中默念这个“萧戊曦”名字,似乎想起了陈年往事了一般。

    “萧戊曦,都是姓萧的萧家姑娘,跟萧虹仙有何关系呢?”

    葛贯亭心中暗暗思忖着。

    冷御臣看了冷筱霜一眼,露出久违的浅浅微笑,饶是受不了这么可爱的妹妹。

    随后,冷御臣似是想到了什么,暂敛笑容,紧皱浓眉,为难道:“只是我这几日走不开,师傅再三嘱咐,叫我务必在此等候接应他,定有要事处理,师命难违啊,所以只能麻烦师弟替我跑这趟如何?”他说罢,将期许的目光投射到葛贯亭脸上。

    还不待葛贯亭回答,狄印早已不耐烦了,截口道:“不要啊,贯亭,付安泰那厮不是个好东西,救活他作甚?万一他以后伺机报仇,跟疯狗似的反咬我们一口咋办?”

    葛贯亭不置可否,摇首道: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况且做人不能总是睚眦必报,要学会以德报怨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突然顿了顿,看着冷御臣道:“冷师兄,此事贯亭愿意代劳,况且付师兄也是因为我而受伤的,我也难辞其咎。习武之人必当以侠字当头,若是让萧夫子知道我们师兄弟为了点小事而弄得你死我活的,必定会让他老人家失望不已。”

    冷御臣眼前遂然一亮,钦佩万分,注视着葛贯亭,赞道:“师弟胸怀广阔,仁义为本,当世又有几人有如此胸怀呢,为兄甚是佩服。”说罢朝他抱拳鞠了一躬。

    自从上次看到葛贯亭与两位结义兄弟同生共死对抗安修和之后,冷御臣就对这个瘦弱书生印象深刻,此次是更加钦佩了。

    突然一旁发出一声低沉的冷哼:“哼,好了伤疤忘了疼,要去你去,你个葛木头,这辈子都是朽木,发臭的朽木,扶不上墙的朽木,我狄印可没有那么的胸怀广大,有仇报仇,有恩报恩,快意恩仇才是真汉子,就你这般的忸怩婆妈,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了,还是回家去教娃娃诗词歌赋算了,哼哼。”

    原来说话之人是狄印,一看狄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,想必是狄印在用这种抱怨的方式向葛贯亭置气。

    狄印太了解葛贯亭的脾气,只要葛贯亭同情心泛滥,那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,他唯有学萧虹仙撒娇置气那一招,希望通过这个方式刷刷存在感,让葛贯亭收回成命。

    谁料,来了个泼冷水的人,专门来拆他唱戏搭台的抬架子,浑然不给自己留面子。

    冷筱霜藕臂环胸,冷冷地说了一句:“不去拉倒,没有你在,亭哥哥反而可以大展拳脚呢,你个拖油瓶不去最好。”冷筱霜这话听上去很是刺耳,可是此乃她的激将法,她是想气气狄印,让狄印就范。

    谁知道狄印也是牛脾气,一下子就受不了了,按奈不住的他马上站起身来,用漠然的神色扫视大家。

    随后狄印眯眼成缝,忿忿地说:“不!我要去,我狄印就要去当拖油瓶,拖死葛木头,让他束手束脚再也救不了那厮哈哈哈哈!”说罢得瑟地傻笑,其实这只是狄印给自己面子下台面的场面话而已,毕竟两个人是多年兄弟,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。

    “我也要去,毕竟我在十三岁时也是在三清道医师弟三空道长门下学习过道术,虽然只学了三年道术,但是对医道也是耳濡目染,偷偷阅览了不少的古书,这个牛伤和三足龟曾在古书上亲眼看过模样的,所以我可以助贯亭兄一臂之力。再则,我们兄弟三人一向是同生共死的,岂能现在把我给落了单呢,呵呵!”扈力钦耿然道。

    葛贯亭听后心中无比激动,很是高兴,拍了拍扈力钦和狄印肩膀,三人忘乎所以,相视一笑。

    似乎这三兄弟已经把三条命绑在了一只蚂蚱上了,永远分不开,也不想被分开了。

    “力钦哥哥!既然你是普什宗弟子,论年纪,曦姐姐便是你的师妹,那你肯定也认识曦姐姐啦?”冷筱霜定睛看着扈力钦,问道。

    扈力钦对着这花裙女孩轻轻一笑,点了点头,温然道:“是的,有过几面之缘。”

    深夜里,院落正上空的那轮明月,将余晖尽数洒在了四合大小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院落中,有两道影子躺在院子的地砖上,是两个人齐肩站在一起,望着这同一轮的明月。

    “其实师傅.....他有件事一直都瞒着你,师傅他的原名并不是叫萧尚全,而是萧雁裘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人正是冷御臣,他恢复了以往的冷酷,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,他一双眼神也望着月亮,脸上看不出有丝毫情绪和表情,他语气冷淡、缓缓地说着。

    葛贯亭也被这月光抚摸着脸庞,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,时而诧异、时而不解、时而迷惑,不禁问道:“萧夫子的真名原来是萧雁裘,可他当时明明亲口告诉我,他叫萧尚全,难道他当时有意隐瞒我,为什么他会隐瞒此事呢?如果他不叫萧尚全,那萧尚全又是何人?”

    冷御臣被问住了,许久没有回过神,他似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绪,而后镇定地看着葛贯亭,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,眼神没有任何的异动,淡淡地就像在跟小孩子说故事一般说着:“萧尚全是师傅的师兄,可惜萧尚全为了那本剑尊剑气破坏师门情义,废了师傅的双腿,师傅为了不让他得逞只能在十年前将剑谱托付给你保管,这样可以掩人耳目。至于为何隐瞒此姓名也是怕萧尚全萧师伯私下追查起你的下落,如果你到处与人说你是他的真名,反而对你不利,不如说个假名儿来得安全一些,总之师傅行事定有他的道理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般话,冷御臣手心莫名冒出汗珠来,他两只拳头握得更紧了一些,依旧处之泰然的看着这个少年。

    葛贯亭并没有察觉出冷御臣脸上任何异样,他早已低下头,脸上笼罩着一阵悲伤与担忧,幽幽道:“原来萧夫子这些年是因为双腿不便才没有来找我呢,我还以为他不再记得我了呢,那个叫萧尚全的人也太坏了吧,竟然伤害自己的同门师兄弟,哎看来都疯了,为了一本破剑谱,连仁义道德都可以抛诸脑后了。”说着他心中莫名地一股怨气涌到心头。

    是真是假,亦白亦黑,谁又能说得清呢?

    清冷的夜里仿佛有一道光是正义的,但并非人人都可以拨开云雾见月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