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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别难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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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月圆人对于南门的重要性,由此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所以作为这一代“月圆人”的凌征,自其出生之日起,便被众人视为南门复兴的希望。

    更别说此时又逢神罚将尽,只要凌征接受了神力的传承,重塑一身金骨以后,就有机会率先破开南人命运中的四味禁锢,步入世间最强的五味;而且是否能够坐五望六,还尤未可知。

    凌征的父亲更是希望他能够吧把“君临”也传承下来,真正地成为一名能与洛灵翼,至少也是可以与龙蔑相争辉的又一位人间之神!

    只需想想那时的画面,凌征的父亲就喜不自禁。

    届时何愁南门不兴?何愁南门子弟世代龟缩于南疆之地?何愁羽界摘不掉最弱之名?何愁救不得时至今日还负罪界外,为羽界看门的南疆遗民?

    那个时候,还有谁敢说我们是南蛮?去他妈的南蛮!

    只是城主想的虽然很美,却被凌征断然拒绝。

    凌征甚至拒绝成为月圆人,只求能够不借神力,以一介凡躯硬塑金骨,凭借自己的努力破开命运中的四味禁锢,也算是为两位先祖赎罪。

    当这个月圆人难道很值得骄傲吗?强盗罢了!去你大爷的月圆人!

    城主很苦恼,便来拜访青年,希望他能劝劝自己的儿子。

    城主却没有想到,青年在知道此事以后,直接举双手赞成凌征的做法。

    之后一段日子里,青年居然还凭一己之力,为凌征抗住了南门所有反对的声音。

    青年更是以众人若不答应凌征之请,自己便不会挥出那记“天地一剑”来要挟城主,反过来给整个南门施压。

    辛辛苦苦没自由,去他娘的天地一剑!

    事已至此,城主只好与青年谈判,双方扯皮半天,最终决定各让一步,勉强商谈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:

    南门众人答应青年,只将“杀戮与轮回”之力封印在凌征体内,但并不令二者融合;若日后寻得其他合适人选,再由凌征抉择是否愿意放弃神力,交与新的继承者。

    青年觉得可行,便越俎代庖,替凌征答应了此事;他有两方面考虑:

    第一,“杀戮与轮回”早已不是南门弟子们无法学习的神技,哪怕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南门学子,只要用心练习数年,也多少可以掌握一点皮毛。

    凌征本身资质就好,——他祖上几代人身上都流淌着兵人的血脉。接不接受这两个神技,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;应该能同意此事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城主和凌征毕竟是父子,青年既不愿意看到二人反目,也不希望城主期盼了一辈子的念头,就这么被凌征一盆冷水浇灭。

    大家毕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老朋友,青年着实有些不忍心。——就是跟头驴认识了十年,心里也多少会有份感情啊!

    计议已定,城主接受方案以后,邀请青年喝酒。

    两人推杯换盏,一番互诉衷肠;城主逐渐释然,心中不再苦闷,只对青年提一个要求:一定要保证凌征的安全。

    青年脸色通红,拍着胸脯答应,然后起身如厕,出门左拐就跑。

    实在没脸再待下去。其实他很头疼,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人与天斗,真要施行起来,肯定困难重重。

    试想一下,等到凌征与天罚对抗的时候,若是没有一份强大的力量帮助凌征与天象抗衡的话别说保证平安了,他能不死都是万幸。

    据说就连当年的双云二祖,也是因为他们的兄弟最后手下留情,才得以逃过一劫。

    在龙凌城里转了半天,青年最终还是决定回府。

    路上转念一想,不就是人与天斗嘛,幸好他还有一位干了此事一辈子的师父,多少有点师徒俩人秘不外传的手段。

    于是,青年费尽心思、绞尽脑汁,想方设法地改进师父留下的结界,希望能以此来遮蔽天机。

    时间一天天地过去,为了准备此事,凌征被城主进行特训,已经吃了半个月的苦头;可是青年这边,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。

    每到夜晚,青年辗转难眠,细数他手里的底牌:不过是“一把红妆,一张结界”而已。

    哪怕他已经从三佬那里借来了“非焰、叹息、奈何”压阵,可它们毕竟不是神器。

    真想做成此事,这点家底显然还是有些拘谨,还需一剂猛药!

    所以他又请来了雪女。

    辛苦劳顿,大抵如此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看看、看看!这也能叫不麻烦?

    凌征实在想不明白,虽然光是听那些令他耳朵起茧子的传闻,他也知道雪女确实应该是很厉害的。

    可是她今天所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兵人之祖,上古战神古罗门的神罚呀!

    雪女是神吗?很明显不是吧。

    所以想必她为了帮自己这个“小忙”,也是很辛苦的。

    何况那么小一女孩儿。

    可是雪女居然就这么答应了!没有任何别的要求,只是向他们要了点南疆最不值钱的冰雪;而且还要自己掏腰包购买。

    总觉得人家是在倒贴呢。

    凌征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,便扭头打量青年,在心里琢磨:“是他一个人去请雪女的,来回还耽误了两三天行程,从天雪洲回来以后,他就变得越来越猥琐,神色也很古怪,像只思春的猫一样。”

    凌征忽然抚额,苦着脸摇头,原来如此却又一愣!不对不对,那种事情雪女的年龄也太小了。

    青年被凌征看得有些不舒服,便问他:“想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哦,我是想”凌征本想搪塞过去,但不甘心就此放弃。

    毕竟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!

    于是他刹住话头,在心中筹措一番,觉得已经毫无破绽了,这才开口问道:“你打得过雪女吗?”

    “这要打过才知道。”青年随问随答。

    “哦,原来没打过啊”

    凌征喃喃自语,话里似乎另有一层深意,又看了青年一眼。

    “嗯?”青年皱眉,刚才风声太大,凌征说话声音又小,他真没听清: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凌征忽然想起一点蛛丝马迹,眼前一亮,转身看向青年,语气严肃道:“前些天你去请她帮忙,回来的时候脸就有些肿,好像是被人抓的,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青年心虚,又被凌征的气势一镇,便双手缩在袖子里,耸耸鼻子,看向远方,开口辩解道:“天太冷,冻的。”

    凌征抽丝剥茧:耸鼻、目光不定、收缩身体,皆是铁证!

    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!

    但他希望犯人可以自首,于是上前一步逼问道:“今天是五月初九,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四月末,就算在南疆也是春天,日子明明”

    “冷得很!”

    青年断得干净利落,只是脸色稍微有点尴尬。

    凌征忍着羡慕,偷偷在心里流口水:呦呦呦,好像还脸红了不是?难道那么小也

    青年回想着自己先前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:

    先是他费尽周折来到昆仑,终于见到了雪女;雪女却嫌他啰嗦,掌了他一嘴巴;还因为他死缠烂打不肯离开,又被开明兽在弱水畔追了一天一夜,差点绕昆仑一圈!

    最后是雪女开始提条件:一串红色的灯笼,染着晶莹的冰雪,吃起来酸酸甜甜,令人回味无穷是冰糖葫芦。

    青年晃晃脑袋,赶走这些恐怖的回忆。如果被凌征知道了这些事情,自己的形象可就全毁了,所以他赶紧岔开话题道:“站在雪里这么久,你脚不冷吗?”

    凌征哪管这些,此时的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构思脑海中那副香艳的画面;一经提醒,这才感觉到两股从脚心直往身上钻的凉意。

    羞耻!羞耻!简直斯文扫地!

    凌征红着脸嚷嚷:“还不是你!说什么带个披肩就够,赶紧把鞋脱下来给我穿穿!”

    “追到我就脱给你喽”

    声音越来越小,话还没说完,青年已经飘远了。

    凌征在原地哀伤,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;确实冷,不是脚,是心。

    敢问羽界之内,哪个男生在自己年少时,还没把雪女幻想成过自己的一位梦中情人哪?

    “欺雪女者,人人得而诛之!”——好男儿誓言录卷一(无梦小生西门明)